與George Ritchie一席談 (二)

會製作《重返80年代》這場融合管風琴、鋼鼓與打擊樂器的有趣音樂會,源自2023年我去北藝大和邦恩莎–Sarah老師排練,小歇時她說結束後她有北藝大的通識課程「麥可·傑克遜」,並說這堂課極受非音樂系學生的喜愛。什麼? 通識課程上春水漾漾的「麥可·傑克遜」,多麼特別!
Sarah老師用熱情的語氣說著: 麥可·傑克遜是一位有著藝術深度的古典音樂愛好者。他不僅熟知貝多芬、莫札特、德布西,更是多次在他的歌曲中融入許多古典音樂;他一直聽古典音樂,這是他絕對喜歡的。如: 普羅高菲夫的《彼得與狼》和柴可夫斯基的《胡桃鉗》;他喜歡德布西的阿拉伯風,喜歡伯恩斯坦的《西城故事》,伯恩斯坦自己也說他是麥可的忠實粉絲。

麥可·傑克遜不僅僅對古典音樂非常熟悉,還在他的專輯和演唱會中採用了不少古典音樂的經典片段: 單曲《歷史》(History) 前奏借用了穆索爾斯基《展覽會之畫》中的《基輔大門》(The Great Gate of Kiev),這首曲子也被用作「麥可·傑克遜世界巡迴演唱會」的前奏。麥可·傑克遜是貝多芬的粉絲。他在1999年的「麥可·傑克遜和朋友們」的音樂會上,在《地球之歌》表演之前演奏了完整的《歡樂頌》,並且他還把貝多芬第九交響曲的合唱部分作為他歌曲《你會在那裡嗎? Will you be there?》的前奏。《小蘇西little susie》作為麥可·傑克遜最令人難忘的歌曲之一,他在前奏中竟使用了法國管風琴大師杜呂弗雷 (Maurice Duruflé) 《安魂曲》(作品第9號)中的“Pie Jesu”,人文素養很是深厚。

麥可傑克遜是流行樂的天王,在他的世界巡演中,確實通過古典與流行在意境上的融合,讓更多人接觸到了古典音樂。他的歌曲不僅僅是有古典樂,流行樂、搖滾樂等,而是有著他對世界的關懷、對社會美好的期望;而這些對人類至真至純之愛,使得他的音樂總是能一下子就感染到所有人。

我從Sarah老師如數家珍的分享中,了解到更多關於麥可·傑克遜的故事而驚嘆,當下,一場「Back to 1980」–麥可·傑克遜專場音樂會的發想由此展開。

Sarah老師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和選擇80年代最具代表性的金曲,兩年後,2025年的4/19日,注入活力與生機的《重返80年代》終於將落地【2025屏東演藝廳管風琴音樂節】。

本場⾳樂會由Sarah老師精⼼挑選膾炙⼈⼝的歌曲,不僅喚起熟悉旋律聽眾的青蔥歲月,更讓年輕⼀代透過新穎演繹感受80年代、已消散在歲月深處歌曲的豐富多彩。所有的曲目是流行聲樂經過重新編曲以器樂演奏,為屏東演藝廳增加了一場動人的音符;希望大家都能沉浸在這場與80年代流行音樂文化重新聯結的喜悅中!。

▞《重返𝟖𝟎年代》▚
𝟒/𝟏𝟗(六) 𝟏𝟗:𝟑𝟎 屏東演藝廳-音樂

與George Ritchie一席談 (一)
與George Ritchie一席談 (二)_2

本刊委請Dr. Alain Truche (DMA, student of Dr. George Ritchie at UNL.) 聯繫本文作者 Dr. Paul Barte與TAO雜誌授權翻譯轉載,在此一併致謝。

『You have the Guild’s permission to post the article on the Orgelkids Taiwan Facebook page. Copyright 2020, by the American Guild of Organists.
Reproduced by permission of The American Organist magazine.』

Barte:在德國求學期間,你有機會親身體驗富有歷史價值的古老樂器嗎?
Ritchie:當時我離開法蘭克福去旅行的時間並不多,所以那一年當中沒有太多時間旅行,不過後來我有幾次去歐洲研究富有歷史價值的古老樂器,特別是到過德國、法國、西班牙、義大利。

Barte:你覺得巴哈的音樂為什麼會這麼迷人?
Ritchie:巴哈的音樂讓我有機會近距離接觸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心靈,而我非常榮幸能負起這個使命,向更多人介紹這個偉大心靈的產品。巴哈的音樂以無人能及的方式,結合情感的表現和心智的深度,他的美感選擇更是始終如一的美麗優雅。Christoph Wolff在所著的巴哈傳記中指出,巴哈就像是科學家,他研究內含在音樂素材中的所有可能性,然後用美感上最令人愉悅的方式,為聽眾鋪排出這些可能性。他總是令我讚嘆不已,因為他讓音樂的水平層面和垂直層面達到完美的平衡,不但創造出美妙的旋律,又結合華麗的和聲。此外,他的作品對於手指和雙腳都有技術上的要求,我很喜歡這樣的挑戰。

Barte:我相信你不曾正式受教於Harald Vogel,但是他的演奏和概念對你有很大的影響。你起初是怎麼跟他相遇的?他的想法怎樣對你產生影響?
Ritchie:Harald Vogel (1941—德國管風琴家,附圖) 對我的發展實在太重要了,難以言喻。在1974或1975年的時候,我在《The Diapason》上面看到一篇文章,提到他演奏Ohio, Toledo的Ashland Avenue Baptist Church裡面那座由John Brombaugh建造的管風琴,而且還發表演講。那時候我覺得Vogel太瘋狂了,不然就是懷著某個遠大的抱負。那時候我不太懂早期的指法或觸鍵。後來在1976年AGO於波士頓舉開年度大會,我去聽他的系列演講,聽到他闡述和示範這些概念,於是我立刻明白自己需要重新思考我處理巴哈和其他巴洛克及文藝復興作曲家的音樂。當時我沒有研究第一手資料,但Vogel的做法讓我覺得非常有道理。在那之前的春天,我有幾次演奏〈降E大調前奏曲與賦格,Prelude and Fugue in E-flat, BWV 552 〉,和巴哈的〈鍵盤練習曲第三集,Clavierübung PartIII (為教堂彌撒典禮所寫的管風琴音樂)〉裡面的大型聖詠曲,而之後還要在秋季有幾場演出。六月參加完大會之後,我回家重新練習,當時我用的是現代的指法和踏鍵法,但我試著把圓滑的連音從級進音符裡去掉,改成「斷奏觸鍵法non legato」,不平滑也不切斷,就是巴哈那個時代的人譜寫的方式。那是我第一次了解這種「ordinary touch斷奏觸鍵法」與我學習彈爵士鋼琴的觸鍵法很類似。當時我也試著用他曾提到的兩音組合、平均連續的斷奏進行,這是早期指法(2424或者2323)這樣的指法和腳鍵盤踏法自然會有的結果。我和很多人一樣,想到要練習使用這些古代的指法和踏鍵法,心裡會有點害怕。但是Gene Bedient在1977年安排Harald Vogel到林肯市的房角石教堂舉行新管風琴落成典禮並發表演講和示範演奏,之後我和同事Quentin Faulkner就決定,要學好然後傳授巴洛克與文藝復興時期作品的早期指法和踏鍵法。Vogel認為這並不會太困難,也不會擾亂我們用現代技巧彈奏1750年之後的作品,而且其實可以增進我們處理音樂的技巧。他的看法完全正確,我們很快就看清楚,最大的難處不在於採用這些早期技巧,而在於有勇氣做嘗試。

Barte:不少人覺得採用早期指法會造成節奏不順而損害音樂的流暢感,你對此有何想法?
Ritchie:早期指法如果運用得不得體,結果當然會破壞音樂性。但是,如果細膩地運用早期指法,聽到的人還是認為節奏不順而欠缺音樂的流暢度,那就是與巴哈本人意見相左了,因為巴哈就是這樣用、這樣教的,毫無疑問。他為長子Wilhelm Friedemann所作的《Applicatio》鍵盤練習曲中,就寫下了這種指法。他的弟子Kirnberger和熟人Scheibe也提到過這種指法,以及運用這種指法自然產生的巧妙的兩音長短、強弱分句法。當時也有別的作曲家討論過管樂的運舌法和弦樂的弓法會產生類似的音群。此外,巴哈的音樂有很大部分靈感來自舞蹈,而巴洛克舞曲的強弱拍會更動,本來就會有點「不順」。巴哈的弟子Kirnberger曾說,最重要的音符與和弦會落在強拍,這些拍點「就算是無知的鄉巴佬也知道要用腳打拍子」。

Barte:Vogel不但推崇早期指法等方式,還提出關於節奏自由(rhythmic freedom)與音栓配合法的激進想法,尤其是用在巴哈之前的作曲家包括布克斯特胡德(Buxtehude)等人的作品。你對他的這些方面有什麼想法?
Ritchie:說到節奏,我是直接就被Vogel演奏時的音樂性吸引住,尤其是巴哈之前的德國音樂。他會巧妙地讓長音延長,之後加速彈過短音來補回用掉的時間。不過你指的可能是他在自由幻想風格(stylus phantasticus)的段落裡的節奏自由,這是巴哈和在他以前的北德前奏曲會有的特點,而巴哈作品中的這種例子包括G小調幻想曲BWV542/1、C大調觸技曲BWV564/1,當中的快速音群(virtuosic runs)、華麗和弦(big chords)、瞬間收音(sudden silences)都經過計算,製造出即興式的戲劇效果,並且需要很大的節奏自由而非呆板的規律性。至於音栓配合法,我想你是指Vogel在為巴哈之前的作曲家的前奏曲配音栓時的想法,這個問題尤其複雜而且有爭議,無法在此詳述。這些作品中的自由段落和模仿段落交替出現,Vogel通常會為每種段落改換音栓配合法,可以得到非常音樂性的結果,我有時候也是這樣做,但我不知道那個時期是否有第一手資料倡導這個做法。George Stauffer提出的看法很有說服力,他認為巴哈和當時的演奏者是在單層手鍵盤上以音栓全奏(full organ)來演奏自由的管風琴前奏曲,除非樂譜上有另外指示,而巴哈就理所當然地繼續原本的傳統。我很希望有更多管風琴家試著在單層手鍵盤上以全奏的音響演奏在巴哈之前的前奏曲,這可能會有很強大的音樂性。Christoph Wolff曾說,前奏曲並不是用來「導覽管風琴」的時間。(待續)

本文出自”Interview with George Ritchie in January 2020 issues of TAO”

中譯: 劉思潔 (專業翻譯,Orgelkids Taiwan文字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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